【轰爆】芳香之暗
*有参考虫师的梗
轰焦冻在黑暗中挣扎着醒过来。
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他的大脑是一片混沌的，全身的肌肉仿佛刚刚经历过万米长跑一般酸胀地疼痛着，不算大的房间里能够听见的只有他喘着粗气的声音。轰焦冻试图挪动一下自己的手臂擦掉额头上粘住头发的冷汗，却只有手指末端的一小截听从了大脑的指挥，而身体的其它部分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一般无法控制地痉挛颤抖着。
轰焦冻最终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怔怔地凝视着在一片漆黑的室内只能模模糊糊看清的天花板。
空荡荡的脑海中仿佛什么也没有思考，轰只觉得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可是他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就把梦里的所有内容都忘掉了，只有喉咙仿佛火烧一般的焦渴感以及脖颈和背上的冷汗提醒着他，梦里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世界。
在呆愣愣地和天花板对视了一会儿之后，仿佛生锈了一般卡顿的大脑终于勉强恢复了思考的能力，而处于应激反应的身体肌肉也终于听话地冷静下来，听从大脑的指令乖乖行动。轰艰难地挪动身体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全身的肌肉会这么难受了，因为在昨天的补习里和爆豪打了一架，还被相泽老师骂的狗血淋头。
爆豪。轰没有发觉他的嘴角浅浅地勾起了一抹笑，在他于脑海里想到爆豪胜己的时候，在这个名字于口齿间轻轻滑过的时候。
这时候忽然吹来了一阵风，带着不久之前刚开的樱花的浅淡香气，萦绕在轰的鼻尖。
轰忽然有一瞬间觉得有些晕眩，左手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微微弯着腰忍耐着太阳穴时不时传来的阵阵抽疼，一直到眼前的世界恢复清晰，他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阳台的方向，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半开着的拉门。窗外也是黑洞洞的一片，缱绻的风卷来了几片樱花的花瓣，轻轻地落在房间的地面上，幽幽的香气仿佛随着风的灌入而更加浓烈了起来。
可是，还是有点奇怪。平时的自己会忘记关上阳台的拉门吗？
又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让轰靠在了墙壁上，伴随而来的是一种强烈的即视感。
世界重新清晰起来之后，他用陌生的眼光扫视着周围，四处观察着。
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被摆放在榻榻米旁边的是爆豪送的闹钟，虽然对方的原话是“半边混蛋迟到的话我也会很麻烦的”，虽然送钟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寓意，但是轰还是固执地放在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每天都能看见的地方。
一旁的矮桌上还放着洗干净的爆豪忘记带走的衣服，轰记得自己收下来的时候还做了自己原本不齿的事情——闻了闻对方的私人衣物，上面还微微带有爆豪身上甘甜的味道和被太阳晒的香喷喷的味道。
这确实是自己的房间没有错，明明在敌联来袭爆豪被掳走的事件发生之后才搬进来的房间，按照常理来判断，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并不足以让轰产生这种足以用“怀念”来概括的微妙心情。
这个房间里充满了爆豪的痕迹，这很正常，毕竟这是他们偷偷摸摸交往之后的第一个月。
可是不正常的是，明明自己一直住在这里，现在却仿佛失忆一般，想不起来自己的东西都放在了哪里，仿佛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消了一般。
“……喂！”
“半边混蛋，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下意识躲过迎面而来的爆破，轰拉住爆豪的手臂将他扯进怀里，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走神了。
班级里的其他同学愣愣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暧昧姿势，张了张嘴又默默地把满腹的八卦心理吞了回去。毕竟那可是爆豪胜己的八卦，还是在意一下自己的生命安全为妙。
可是偏偏有一门心思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的人，比如上鸣电气。
“等、等等，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闭嘴白痴脸！”毫不意外地被恼羞成怒的爆豪胜己追着打。
轰看着爆豪胜己背对着自己红透的耳根，有些遗憾地回味着刚才怀里令人安心的温度。
胜己。轰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张了张口想要呼唤它，最终还是沉默地微笑着看着爆豪追着上鸣不断爆破，直到相泽老师走进房间阻止了这场闹剧。
“你今天有点奇怪。”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爆豪胜己一反常态没有跟切岛和上鸣一起走，反而在赶着他们离开之后走在了轰的旁边，完全没有平时想要掩饰的心情。
“是吗。”轰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为什么会奇怪呢？是的，从那个晚上开始就变得奇怪了起来。轰内心默默地自问自答着。
明明还是和原来一样早起去爆豪的房间敲门，然后被起床气发作的爆豪炸出门，等着他清醒之后一起参加补习。
明明还是会发很多很多的信息给爆豪，然后看着爆豪被他烦得不行屏蔽自己默默微笑着。
明明还是会在下课之后假装什么关系也没有，各自回到宿舍，然后忍不住从五楼翻到四楼阳台上默默地敲着拉门指望爆豪给他开，而大部分时候轰都能成功进入房间。
可是，在很多时候，在春天的风裹挟着樱花的香味袭来的时候，在夜里忽然抬头看见玻璃拉门外面的空洞黑暗的时候，那种已经快习惯成自然的夹杂着头疼的晕眩感，总是让轰觉得，似怀念似恐怖。
而此刻轰看着爆豪胜己一脸别扭地询问他，眉间带着隐藏得很好的担忧，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起来。
“不……我没事。”轰张了张口，仍旧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悄悄地拉过爆豪的手不顾对方的抗拒十指相扣，“我只是在想今晚能不能去你那里。”
虽然轰知道，以爆豪胜己的敏锐不太可能相信自己拙劣的借口，可是他也找不出别的原因来回答自己的反常。
“即视感”这种事，可能只是错觉也说不定。
夕阳下的金发少年不满意地皱起了眉，愤愤地想要抽出手却被对方紧紧地扣紧了，折腾了半天终于放弃了挣脱，任由对方牵着。
“……被看到的话就杀了你。”爆豪胜己微微撇过头低声地威胁了一句。
而听到这句话的轰，反而无声地微笑了起来。
“纪念日？”轰清澈的眼神显得有些懵懂，虽然刚入学的时候轰高冷的形象一度让人敬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轰性格的改变，“呆轰”的形象反而在班级同学的心中坚固地树立了起来。
“是啊是啊！你和爆豪在一起也有快三年了吧，难道从来没有庆祝过纪念日吗？”丽日一脸难以置信，“对女孩子来说这可是最重要的日子了！真是搞不懂男生在想什么啊。”
“抱歉，我不太理解纪念日的具体概念。”
“就是你和爆豪在一起的那天啊，多么值得庆祝的日子！”丽日双手握着拳，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轰。
“那确实……是值得庆祝的。”轰有些恍然大悟，感觉自己终于能理解女生想要过纪念日的心情了。
轰回到家里的时候，有些意外地发现爆豪胜己居然已经提前回来了。
在毕业了成为职业英雄之后，轰和爆豪就正式同居了，虽然挑选房子的时候发生了不少争执，共同生活的过程中存在许多磕磕绊绊，工作的繁忙让他们聚少离多，但是一脸认真和他商量着装修问题的爆豪胜己，会围着轰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恶趣味买来的粉色围裙一边做饭一边嫌弃轰回来的晚的爆豪胜己，会在两人都忙着工作的时候还记得给轰做好便当的爆豪胜己，每一天每一天，轰都觉得自己又更加深爱爆豪胜己一点点。
而最近刚好爆豪和轰的事务所都事务繁忙，外出的任务数不胜数，轰仔细回想着上一次两人见面的时间，感觉恍如隔世一般。
“在那一天一定要给爆豪一个惊喜才行！”丽日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轰换下鞋子，隐藏脚步声悄悄地走到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爆豪胜己的背影，对方并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也一点没有变慢，正当轰想着要不要上去冒着被爆破的危险给对方一个搂腰拥抱的时候，爆豪胜己头也不回地开头了：“偷偷摸摸的想干什么，忘了回来要说什么了吗。”
被识破行踪的轰还在脑海里遗憾了一秒没有能付诸行动的“惊喜”说道：“我回来了，胜己。”
“欢迎回家，半边混蛋。”爆豪胜己将手里的活放下，转过身揪住轰的领子将他扯的一趔趄，然后毫不客气地轻轻咬了一口他的嘴唇，然后看着愣住的轰嘲笑道，“什么白痴表情，快点把盘子端进去！”
轰木木地接过盘子，像故障的机器人一样同手同脚地走到了餐厅里，身后是爆豪胜己开怀的大笑声。
这样很好，不需要什么惊喜。被严格的爆豪赶去洗手吃饭的时候轰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虽然时不时还是会出现奇怪的即视感，但是几年下来那种伴随而来的头疼和眩晕轰已经能很好的克服了，虽然也怀疑过是不是什么脑部病变，可是一整套检查做下来什么问题也没有让轰打消了这种怀疑。
只要一直保持这样就好。什么也不会发生，什么也不会改变，波澜不惊的日常。
窗外的樱花树静静地伫立着，没有风，没有落下的花瓣，没有肆意扩散的香，仿佛亘古以来就默默守护着这份美好。
“……夜晚，闻着飘来的花香，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忘记了的东西，但总是回想不起，似怀念似恐怖。”
“你在看什么？小说吗？”轰凑到爆豪的身边问道，“不太像你喜欢的东西。”
“哈？谁有那闲工夫看小说，这是事务所的报告书，就是不久之前那起连环伤人案，犯案者声称自己在封闭的时间里循环，他想打破这个无休止的循环才犯下的这些案子，开什么玩笑！”
“……我刚刚听见你说花香？”轰忽然又感觉到了很久没有袭来的眩晕感，他皱了皱眉，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是啊，犯案者说自己总是闻到樱花的香味就头晕，真是不知所谓。”
轰忽然感觉一阵心悸，太阳穴又一抽一抽地疼痛起来。
“胜己觉得能够一直回到过去，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轰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问，可是他直觉这个问题很重要。
“哈？怎么可能！一直徘徊在过去走不出来的人也太可悲了吧！”爆豪胜己不耐烦地转过头看着轰，“你今天怎么回事，让人火大。”
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呢。
“不喜欢这个话题的话，我们不如来做一些你喜欢的事？”
“哈？？？阴阳脸你脑子里天天只有黄色废料吗！？唔……你这个混蛋别碰……嗯……”
那天晚上轰做了很多次，时不时传来的头疼让轰有些失控，气得爆豪差点把他踹下床，可是最终还是被轰故意示弱的目光打败，被对方半强迫着搂在怀里相拥而眠。
后来轰一直想，如果那天能够阻止爆豪离开就好了。
如果那天爆豪不出任务，就不会遇上敌联合策划的脑无暴动，就不会在搭救市民疲于奔命的时候被脑无围攻，就不会为了掩护别人撤退而留下来断后。
可是轰知道，如果那天他没有去，那就不是轰焦冻所了解的、所深爱的爆豪胜己了。
人生其实没有太多如果的，不是吗。
轰在翻开那本被爆豪丢在家里忘了带回事务所的报告书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些什么，是缅怀着和爆豪的过去度过今后的每一天，还是忍着疼痛抛下过去过上新的生活，可是看到那句话的时候，他忽然就明白了。
“……夜晚，闻着飘来的花香，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忘记了的东西，但总是回想不起，似怀念似恐怖。”
一直以来的即视感，形影相随的浓郁樱花香味和不时发作的头疼，过去的自己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而现在的他却茫然不知。
轰扯了扯嘴角。
胜己知道的话，一定会生气的吧。
毕竟他是那样一个永远向着明天不断前进的人。
呐，胜己。
没事的，我们会再一次相遇，然后在遥远的未来，你会再一次跟我一起生活。
无尽的黑暗吞噬了轰的背影，只剩下春天的风卷过刚开的樱花树树梢，幽幽的淡香在此地寂寞徘徊。
